在人工智能领域，OpenAI无疑已经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然而，这家标榜创新与前沿技术的公司内部究竟是怎样的面貌？一位曾在OpenAI任职一年的顶尖工程师卡尔文·弗朗奇-欧文的亲身经历，为我们揭示了一幅鲜为人知的图景：一个高速增长但同时充满混乱与秘密的工作环境。这不仅揭示了OpenAI的企业文化，更折射出现代科技巨头在快速扩张下的困境与挑战。卡尔文在2024年5月加入OpenAI，至2025年6月离职，短短一年时间见证了公司从约一千人扩张至三千多人的惊人速度。在硅谷，这种被称为“超高速增长”的状态，不仅打破了传统企业的沟通机制，也重塑了团队架构、招聘流程和产品规划的方式。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样一个庞大且复杂的组织，运作竟然高度依赖Slack这一单一的通讯工具。
卡尔文提到，他在OpenAI工作期间几乎没收到超过十封电子邮件，所有内部的关键决策、技术文献、辩论乃至领导指令都通过激烈且瞬息万变的Slack聊天完成。这种依赖即时通讯的运作方式，虽然促进了决策速度和信息的快速传递，但也存在消息极易被淹没、员工可能错过关键信息的风险。对于外界普遍认为的OpenAI有条不紊、精心规划的企业形象，卡尔文则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真实写照。公司内部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季度路线图或长期计划，更多是依靠个人工程师和研究人员自主提出创意，再根据实际成效形成小团队迅速推进。这种“行动优先”的文化强调个人主导，允许员工不经过层层审批便直接落地执行项目，极大提升了创新效率，但也带来了管理上的冗余和重复劳动。以OpenAI的AI编码助手Codex为例，据他观察，起先竟同时存在三到四个不同的原型在内部并行开发，直到最终优胜劣汰才决定推向市场。
在实现惊人创新的同时，OpenAI的软件系统却呈现出典型的“庞然大物”特性。被工程师戏称为“sa-server”的后端系统是一个巨大的单块架构，所有服务紧密绑在一起，虽然功能强大，但不易维护且更新缓慢。正是在这样一个复杂的代码基础上，团队在短短七周内完成了Codex的发布，这一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也深刻影响了员工生活。卡尔文回忆称，自己在养育新生儿的过程中，同时经常工作至深夜，早上五点半被孩子叫醒，七点钟便再次奔赴办公室，甚至周末也难以休息。对所有人而言，每一周的努力都至关重要，成绩压力与时间紧迫感所带来的烧out风险不言而喻。除此之外，OpenAI维持极其严苛的保密规定，令员工面对的压力更甚。
项目细节对外几乎完全封闭，员工内部的信息权限分层极其复杂，经常出现内部人员比外界还晚得知公司新产品发布的尴尬情况。这样的秘密文化不仅是为了保护核心技术，更是OpenAI在与谷歌、Anthropic等企业以及政府监管者的全球AI竞赛中，控制信息和塑造公众舆论的策略选择。正因为处于公众目光和监管的高压状态，公司不得不时刻谨慎应对外部各种质疑和潜在风险。尽管工作节奏混乱而苛刻，OpenAI的员工普遍充满使命感，他们关注的重点并非科幻电影中的人工智能末日，而是现实中即时且具体的安全问题。例如如何防范基于AI的仇恨言论、滥用、政治操控、生物武器设计、自我伤害内容以及恶意诱导输入。工程师们的目光更多聚焦在如何让技术负责任地为人类服务，而非无节制地追求智能爆炸或权力扩张。
OpenAI独有的企业文化中，还有一个罕见的影响因素：社交媒体特别是X平台（前身为Twitter）。在缺乏传统路线图指导的情况下，公共舆论和社交网络上流行的话题往往成为公司决策的重要参考信号。卡尔文描述，病毒式传播的推文极可能引起公司内部高度关注，某种程度上“公司靠推特气氛驱动”。这种依赖网络热度的机制增强了OpenAI对市场动向和用户需求的敏感度，却也使决策充满变数和不确定性。总结卡尔文·弗朗奇-欧文的回忆录，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充满鲜明矛盾特质的科技先锋。它是一家在极度开放而又极度保密之间摇摆的公司；是一场速度至上、缺少蓝图指导的试验；是智慧与疲惫交织，理想与现实碰撞的地方。
正是在这片混沌的土壤中，OpenAI孕育出了改变世界的人工智能技术，也锻造了一批批被高压逼迫成长的工程师。未来，如何在高速成长和稳健发展的天平上找到平衡，将是OpenAI乃至整个AI行业共同面对的课题。随着AI技术日益深入人类生活，透过这些内部故事外的视角，我们不仅能更理性地评估技术本身，更能理解推动这场革命背后人的故事，这或许才是理解人工智能真正进步的关键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