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全球老龄化进程加快,认知功能衰退和痴呆症患者数量预计将在未来几十年内大幅增加,公共健康领域对影响认知健康的生活方式因素关注日益加强。虽然过量摄入糖分已被证明对大脑功能产生不利影响,许多人因担忧糖分摄入而转向使用低热量或者无热量的人工甜味剂。作为广泛应用于代糖饮料、酸奶、蛋白棒以及桌面甜味剂等产品中的常见成分,人工甜味剂如天冬氨酸盐(阿斯巴甜)、糖精、甜味剂钾盐以及糖醇类如赤藓糖醇和木糖醇等,长期以来因其安全性一直备受争议。最近发表在《神经学》期刊上的一项研究,利用巴西成人健康纵向研究(ELSA-Brasil)数据,通过对超过12,000名中年及老年参与者八年间认知表现的追踪分析,揭示了高摄入量的人工甜味剂群体中认知能力下降速度明显加快的现象。该研究令人警醒,再次引发了对人工甜味剂潜在神经毒性影响的关注。研究起始于2008年,参与者平均年龄52岁,数据涵盖了2008至2019年三轮详细认知测评。
研究团队根据自述饮食频率问卷计算出七种低热量及无热量甜味剂的日均摄入量,建立了低、中、高三个摄入水平组。最高摄入组日均摄入量达到191毫克,相当于一罐无糖汽水中的阿斯巴甜含量,最低组约为20毫克。数据分析调整了年龄、性别、收入、体育活动、血压、心血管疾病、BMI及整体饮食质量等一系列混杂因素后,发现高摄入甜味剂人员的全球认知评分下降速度比低摄入者快62%,相当于8年间额外经历了1.6年的认知衰老。中等摄入组表现出35%的加速衰退,与1.3年额外认知衰老相对应。值得注意的是,认知下降与甜味剂摄入的关系在60岁以下成年人中更为显著,尤其是语言流利度和整体认知能力方面的退化明显。而60岁以上群体则未显示出显著的关联性。
此外,糖尿病患者群体的关联度较非糖尿病者更强,提示代谢异常人群可能更容易受到人工甜味剂的不利影响。具体到不同甜味剂,天冬氨酸盐、糖精、甜味剂钾盐、赤藓糖醇、木糖醇和山梨醇均呈现与认知下降的负相关,而另一种自然存在于乳制品和水果中的甜味剂tagatose未显示出负面效应。这表明不同种类甜味剂对大脑的影响存在差异。此外,频繁摄入任何类型低或无热量甜味剂均与认知表现下降相关,说明使用频率即为风险指标。研究负责人苏江美智(Claudia Kimie Suemoto)教授指出,尽管人工甜味剂常被视为健康的糖替代品,但该研究显示其长期使用可能对脑健康产生潜在负面影响。研究也提醒,因饮食数据采集仅限于研究起点且依赖自报告,可能存在变异和偏差,且糖尿病或肥胖患者更倾向使用代糖产品,慢性病因素或对认知影响构成混淆变量。
此外,未采用神经影像学和生物标志物手段,限制了对生理机制的深入探讨。前沿实验室研究补充了该领域的认知:赤藓糖醇等糖醇类可能通过破坏人体血管内皮细胞功能,提高氧化应激,降低一氧化氮合成,影响脑血流,增加中风风险。流行病学调查亦指出血液中赤藓糖醇水平升高与心肌梗死、中风风险增加相关。临床试验发现赤藓糖醇可提升血小板活化反应,加重血栓形成。除此之外,另一广泛使用的甜味剂蔗糖素被发现影响大脑与食欲调控有关的下丘脑神经活动,增强与动机处理区的神经连接,这种效应在女性和肥胖个体身上更加明显,提示其可能干扰正常饱腹信号传递,导致过度进食和饮食行为的改变。虽然这些机制研究未直接聚焦认知功能,但提示人工甜味剂可能通过血管、代谢及神经途径综合影响大脑健康。
神经学权威Thomas M. Holland在伴随评论中提出,现有饮食干预建议是否无意中加速了认知功能衰退,这一根本性问题亟需认真审视。他强调,为预防中风和保护大脑认知能力,医疗和营养指导需关注人工甜味剂的潜在认知风险,通过多维度、综合生活方式管理策略,促进认知储备的积累,延缓认知老化。未来研究需增加多时点饮食追踪,结合神经影像及炎症与神经毒性生物标志物,明确因果关系和潜在路径。同时关注代谢综合征、胰岛素敏感性低下等高风险群体的脆弱性,探索天然甜味剂如甜叶菊、和尚果或tagatose是否具有较佳安全性及认知保护效果。苏江美智教授提醒公众,尽管低热量甜味剂作为替代品广受欢迎,尤其是糖尿病患者群体,但其长期健康影响仍需深入研究,谨慎使用仍是明智之举。自然糖源如苹果酱、蜂蜜、枫糖浆和椰子糖等可被视为潜在的较安全选择,但仍需科学验证。
该研究名为"低热量及无热量人工甜味剂摄入与认知衰退之间的关联:一项八年期前瞻性队列研究",由巴西多名营养与神经科学领域研究者联合完成,为全球关注人工甜味剂安全性的公众和专业人士提供了宝贵的循证依据。总的来看,巴西大型纵向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常见人工甜味剂摄入与中年人认知能力加速下降之间的负相关,尤其突出糖尿病患者的易感性。虽然因果关系未被完全确立,研究结果为食品安全监管和公众健康政策调整提供了重要参考,提示我们在取舍"健康替代品"时需全面评估其潜在风险。随着科学证据链的不断完善,未来我们或将制定更合理的膳食建议,有效平衡味觉享受与认知保护,降低全球认知退化负担,促进健康老龄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