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作为全球热带森林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其森林砍伐问题长期以来备受关注。2024年,尽管全球多数热带国家的森林砍伐率创下新高,印尼的森林损失却呈现出减缓趋势,这一现象在国际社会引发了广泛讨论。然而,乍看之下的积极信号掩盖不了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 - 几乎一半的森林砍伐面积无法明确追踪到具体的驱动因素,这暴露出印尼森林管理的深层监管漏洞和复杂的利益博弈。 传统上,印尼的森林砍伐主要由几个已知的产业驱动,包括商业伐木、油棕种植、纸浆和木材种植业、采矿以及农业扩张等。根据2024年TheTreeMap和Nusantara Atlas的数据显示,伐木活动占砍伐总面积的约18%,工业化油棕种植占13%,纸浆和木材种植业占6%,采矿和食物园区项目也分别造成相应比例的森林损失。此外,火灾亦对森林资源造成不可忽视的破坏。
然而,这些已知的因素只解释了约47%的森林损失,尚有超过一半的砍伐面积无人能够具体识别清楚。 不被追踪的砍伐区域,许多属于"闲置土地",即被砍伐后未立即投入使用的林地。2024年发表于《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NAS)的研究指出,近半数被砍伐的森林土地五年内保持闲置状态,既没有改为种植园,也没有转为农业用地。这种土地处于"空窗期"的现象令监管部门难以追溯具体责任主体和使用计划,形成监管真空。 这种现象背后反映出长期以来印尼土地政策的不足。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些企业通过获得林业或种植园的许可证,先将宝贵木材资源采伐一空,随后因资金不足或策略原因,放弃后续土地开发,导致大面积林地荒废。
这种"投机性清理"策略,既是企业的资本运作方式,也暴露出政府在许可证发放上的宽松态度。监管部门对此几乎没有有效追责机制,导致砍伐后弃置土地的循环持续不断。 印尼林业和环保组织指出,这类闲置土地极易引发多种问题。放任土地闲置往往使林地环境恶化,成为火灾高风险区域,尤其是在旱季,频发森林火灾常与这些地块紧密关联。社会层面上,闲置土地吸引周边社区的非正式开垦和耕作,随之而来的土地权属冲突频发,影响当地社会稳定和资源管理。此外,这些土地一旦被后续投资者重新征用为油棕等工业化种植园,也会引发新的社会争议和环境风险。
面对这一问题,印尼政府已开始采取行动。2024年年初,印尼林业部宣布收回了18个不活跃的林业许可证,共计超过526,000公顷的闲置土地。这一举措试图通过重新掌控闲置森林区域,防止土地继续恶化并为未来可持续利用铺路。然而,专家普遍认为这只是治理冰山一角,深层次的制度性改革和系统性土地管理员理策略亟待制定。 印尼专家呼吁,首要任务是系统梳理所有闲置土地的地理位置、归属和现状,对存在土地纠纷的地块进行优先调解与解决。之后,应在此基础上制定科学合理的土地利用规划,明确哪些区域适合恢复自然生态,哪些可被合理开发。
此外,强制要求投资者对获得的土地负责任,包括保护未开展生产的林地,防止随意清理和放弃,同时要增加土地所有权数据透明度,支持公众和社区监督土地使用情况。 社会林业计划是印尼推进土地利用转型的重要方向之一。该计划通过赋予地方社区管理林地的权利,提供法律依据支持小农和本土居民的耕作和保护活动,有助于提高森林管理的社会参与度和可持续性。此举不仅有助于减少因土地争夺带来的冲突,也提升了森林资源的保护效果。与此同时,政府计划将约2000万公顷的低生产力或闲置土地规划为"食品与能源庄园",尽管该举措引发了公众对于新一轮森林砍伐风险的担忧,但专家建议只要项目能够基于真实的闲置土地,通过科学规划和社区参与,或可实现农业生产与生态保护的双赢。 印尼森林治理的根本挑战,还在于长久以来土地资源分配不均。
现阶段,印尼有高达68%的土地由极少数占人口1%的群体控制。大型资本优先获得土地使用权,边缘群体如农民、原住民族和渔民却多被剥夺土地资源,导致频繁的土地纠纷和社会不公。2015年至2024年间,印尼共爆发超过3200起农业土地冲突,影响180万户家庭,凸显土地制度改革的迫切性。 从国际贸易和环境法规角度看,印尼的森林砍伐透明度不足,也严重影响供应链责任追溯。欧洲联盟的《森林砍伐法规》(EUDR)等法规要求进口产品不得源自非法砍伐地区,然而无法明确归因的砍伐大幅加大了企业合规难度,也抬升了印尼森林资源可持续管理的国际压力。 未来,印尼需要采取多层次、多维度的综合策划,既要完善法规监管,加强土地管理,也要推动社会林业和土地权利的深化改革。
同时,必须引入高科技手段如卫星遥感监测、数据公开共享和公民参与的监督机制,提高森林砍伐透明度,防止"影子砍伐"和土地投机现象。 只有通过政府、企业、民间团体和地方社区的共同努力,才能有效破解森林砍伐背后的投机困局,推动印尼森林资源的可持续保护与合理利用。保卫印尼森林不仅是应对气候变化和维护生物多样性的关键,也是实现社会公正、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环节。印尼森林的未来,正等待更加科学、包容和有力的治理方案来书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