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网络空间的迅猛发展,信息传播速度大幅提升,但随之而来的虚假信息、极端言论和有害内容问题亦日益突出。为了应对这些挑战,英国政府于2023年推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在线安全法》(Online Safety Act,简称OSA),并授权通信监管机构Ofcom作为执行主体,负责监管网络平台的内容安全保障。尽管立法初衷是保护网民免受虚假信息及有害内容侵害,然而这一法律的实施在社会各界引发了广泛争议和深入审视。针对Ofcom所担当的监管职责以及OSA治理的实际效果,众多专家学者和行业从业者表达了深切的关切。专家们认为,目前Ofcom在执行OSA过程中暴露出多项亟需改进的不足,同时呼吁对相关法律框架和监管策略进行优化与调整。Ofcom曾在2024年秋季的一次回应中暗示,若OSA在当时已生效,类似2024年发生的南港骚乱或许能够有效避免。
这场骚乱源于一起令人震惊的凶杀案,涉及一名年仅六到九岁的三名女童遭遇刺杀,引发了信息错乱和谣言传播。相关谣言主要围绕袭击者背景、身份与动机的虚假描述,这些错误信息在社交媒体上被极右翼群体广泛传播,煽动仇恨与暴力,导致针对特定群体和宗教场所的连环攻击。南港事件被部分人视为网络监管不力的典型案例,Ofcom在其声明中主张,若OSA在当时已具约束力,相关平台可能会提升危机应对和信息管控,阻止谣言的扩散,从而遏制暴力事件的发生。对此观点,法律学者和网络治理专家提出了批评。伦敦大学学院法律讲师伯纳德·基南指出,Ofcom的说法存在高估OSA实际影响力的风险,可能引发公众和立法者对法律功能的错误预期。他强调,社会骚乱产生根源复杂多元,网络内容只是众多触发因素之一,过度依赖网络监管来解决根本社会矛盾存在误导性。
此外,萨塞克斯大学助理教授贝阿特丽斯·基拉提出,OSA对传播虚假信息的界定基于"故意传播且意图造成严重伤害"的标准,而南港事件前的信息传播极多是基于误信而非恶意,难以纳入法规管辖范围。因此,OSA在防控此类信息扩散方面的法律效力十分有限。基拉进一步阐述了Ofcom关于调整推荐系统以遏制有害内容传播的方案,认为监管方当前对"推荐算法"和"内容审核工具"之间的混淆导致了执行难题。她指出,推荐算法在本质上是为增加用户参与度而设计,简单地通过"降权"机制限制内容推荐并不能完全解决根本问题,而对算法的监管需更科学细致的策略,而非简单的行政指令。此外,OSA在立法过程中删减了针对"不违法但令人不适"的内容监管条款,极大限制了Ofcom的执法权限,使其只能针对"儿童有害内容"或"非法内容"采取措施。专家们普遍认为,这导致监管范围狭窄,平台在内容推荐机制调整上的自由度较大,监管实效性被弱化。
众所周知,随着OSA的推行,监管人员也面临执行复杂性和政策限制等多重挑战。Ofcom的确在相关平台执行内容管理和安全保障指令上投入大量资源,针对平台未能符合要求之处实施处罚。但从外界反馈来看,处罚力度和执行节奏无法满足公众期待,多方呼吁加快落实进度以增强法律威慑力。另一个被广泛讨论的难题是VPN及代理服务器使用的激增。许多未成年人借助这些技术规避年龄限制,访问不适宜的成人内容,引发社会各界担忧。儿童专员雷切尔·德·索萨呼吁加强立法力度,要求VPN服务提供商采取更有效的年龄鉴定措施,但业界和技术专家对此持谨慎态度,认为任何技术手段都存在被规避的可能性。
互联网观察基金会首席技术官丹·塞克斯顿强调,应更为全面地看待这一问题,认为国际社会在保护儿童免受网络有害信息方面的整体配合不足,单一国家的措施难以彻底限制不良内容的传播。塞克斯顿提出,应从多层面引入"摩擦机制"阻止未成年人轻易获得VPN渠道,如应用商店审核、浏览器插件限制等,这种分阶段控制更符合技术实际,也更具操作性。Ofcom发言人回应称,监管机构的核心职责不是直接介入单个帖子或账号内容的删除,而是确保平台建立完善的制度和流程以遵守OSA规定。针对南港骚乱事件,Ofcom明确表示,法律生效后能够为监管机构与平台展开紧急沟通提供坚实基础,从而提升网络安全保护水平,应对违法内容传播。虽然不能完全消除网络危害,但相信OSA将推动平台完善安全策略,抑制非法内容扩散。当前,Ofcom将认真考虑专家及社会各界的反馈意见,特别是法律学者提出的疑虑,力求在下一年度完善监管方案。
随着数字信息环境的日益复杂,如何在保障言论自由与维护公共安全之间找到平衡,成为监管部门亟待解决的核心问题。专家们认为,单纯依靠OSA尚不能根除网络空间的有害信息和谣言传播,亟需多方协同推进,深化法律框架修订,完善技术监管手段,以及加强平台与用户教育。同时,公众和立法者需要树立理性认知,避免对法规功能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基于当前监管困境和社会需求的迫切性,未来监管路径或将以多元治理为基础,包括跨国合作、技术创新和多利益相关方参与,共同打造更加安全、透明和负责任的网络环境。综上所述,Ofcom在推行在线安全法的过程中,面临法律框架限制、技术执行难度以及社会多重期待的交织压力。专家们的审慎观点和建设性建议为监管实践提供了重要参考,也为英国乃至全球的网络治理探索了宝贵经验。
随着持续的政策调整与技术进步,期待未来能够构建一个更加健全和切实有效的数字安全生态,更好地服务于公众利益,保障网络空间的清朗与和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