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全球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日益增强,如何有效推动社会技术系统的转型成为学术界和实践领域的热门话题。多层次视角(Multi-level perspective, MLP)作为理解和促进可持续转型的重要理论工具,因其独特的层级分析框架而广受瞩目。然而,随着应用的深入,这一理论框架也面临诸多批评与挑战。对于这些批评,学者们不断展开回应和反思,旨在完善理论体系,增强其实践指导意义。多层次视角的核心在于将社会技术转型视为多重层级相互作用的动态过程,主要包括三个层面:宏观的景观层(landscape)、中观的体制层(regime)以及微观的创新层(niches)。景观层指的是宏观的社会、政治、经济环境背景;体制层表现为现有的技术和制度安排;创新层则汇聚了诸多实验性的技术和实践。
该框架强调只有当创新层的变革力量积累并突破体制层的阻力,同时受到景观层宏观压力的推动,整个系统转型才有可能发生。基于这一逻辑,MLP提供了理解复杂社会技术变革过程的有力工具,也帮助政策制定者探究如何设计促进可持续的创新政策。尽管如此,多层次视角并非没有争议。首先,批评者质疑其理论框架的结构过于静态,忽视了动态演进中的权力关系和冲突。例如,对既有体制的权力结构分析不足,被认为限制了对制度变迁中矛盾和抵抗的深入理解。同时,多层次视角强调不同层级间的互动,但在具体操作中,对于不同主体间利益冲突、权力不平衡以及社会不公的揭示仍显薄弱。
其次,批评者指出MLP在地域和文化差异的考量上存在局限。许多案例研究集中于西方发达国家,导致其解释力难以全面适用于不同社会背景和发展阶段的国家。这种单一视角可能忽视了南方国家或发展中国家在可持续转型过程中的特殊挑战与机遇。第三,关于创新层的实验性空间,批评声音认为MLP未能充分揭示创新在现实中面临的社会经济制约。例如,技术创新往往伴随着资源分配不均、资本垄断以及既得利益集团的抵抗,以上因素均被理论探讨得较为简略,限制了其政策建议的前瞻性和操作性。面对这些批评,学者们积极展开了多维度的回应和反思,试图修正并拓展多层次视角的理论边界。
针对权力关系和冲突的忽视,部分研究引入了政治生态学和力量分析的视角,将权力博弈、利益冲突作为嵌入层级互动中的关键因素,为MLP的动态演进提供更现实的解释力。同时,争取提升社会公平性和包容性,使可持续转型过程更为民主化和公正化。针对地域和文化局限问题,学界越来越注重跨文化比较研究,尝试将MLP框架本土化,结合具体国家和地区特有的社会历史背景,使理论更具普适性与适应性。一些学者倡导整合环境正义和社会创新理论,强调弱势群体参与和多元知识体系的重要性,推动跨界协作以实现更具包容性的转型战略。在创新层的实践制约方面,回应主要聚焦于引入制度分析和经济学视角,深入剖析技术路线选择背后的经济利益和制度规则。通过识别和分析资本流动、市场结构以及政策激励机制的影响,帮助设计更具前瞻性和可操作性的创新支持政策。
新兴研究也探讨了如何通过打造试点示范区、加强多方利益相关者协商,优化创新层生态系统的弹性和适应性。此外,为了弥补MLP在方法论上的不足,学者们越来越多地结合定量数据分析、社会网络分析以及参与式研究方法,使理论框架不仅停留在宏观层面,也更加具体和贴近现实。通过对政策制定过程、社会行动者行为和技术采纳路径的细致剖析,增强多层次视角在实践中的指导意义。同时,这种多方法融合也有助于应对复杂适应系统的非线性和不确定性,提升理论模型的预测力。总结来看,多层次视角作为研究可持续转型的经典理论之一,尽管面临诸多批评,但其活力在于持续的理论反思与创新整合。通过回应批评,学界不仅完善了理论框架,也加强了转型研究的实用性和政策相关性。
未来,MLP有望结合更多跨学科成果,深入探讨权力结构、文化差异与制度变迁的复杂交织,推动全球范围内更具公平与高效的可持续发展路径。对于政策制定者、研究者以及实践者而言,理解并应用这一理论视角,有助于制定全面、细致且反应现实挑战的转型策略,推动人类社会迈向更绿色、更包容的未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