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自2019年底爆发以来，全球公共卫生体系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疫苗接种被普遍视为控制疫情恶化和减少死亡率的关键手段之一。虽早期研究和政策报告对新冠疫苗的保护效果给予了高度评价，但近日由斯坦福大学约翰·伊奥安尼迪斯（John Ioannidis）教授领导的团队在《JAMA Health Forum》发表了一项综合性比较效果研究，揭示疫苗挽救的生命数量可能低于此前广泛报道的估计。这项研究的结论为疫情后期的公共卫生策略调整提供了重要参考。 研究涵盖了2020年12月至2024年10月全球新冠疫苗接种的效果，通过模型对比了接种疫苗与未接种情境下的死亡率和生命年数的变化。数据显示，全球范围内新冠疫苗共挽救了约250万人生命，但值得注意的是，受益集中于60岁及以上的老人群体，约占整体生命挽救总量的90%。
相比之下，19岁及以下的儿童和青少年仅占极小比例，约0.01%，而20至29岁年轻成年人占比也只有0.07%。 从生命年数的角度看，疫苗挽救了约1480万生命年，其中60岁及以上的人群贡献了75.9%，40至59岁人群贡献20.5%，而0至29岁年轻人仅占0.4%。这一数据进一步证明了新冠疫苗对老年人群的保护效益更为显著。 为何疫苗保护效果呈年龄层显著差异？首先，老年人在疫情早期感染率较高，加之免疫系统衰退，使其对病毒的易感性和病死率均远高于年轻人。其次，疫苗接种初期策略多针对高风险群体优先安排，导致老年群体接种率较高，疫苗效益自然显现得更为明显。相反，健康儿童及年轻成人因病死风险极低，疫苗带来的直接生命挽救效益有限。
该研究通过“每挽救一条生命所需疫苗剂数”的分析显示，平均约需5400剂疫苗才能挽救一条生命；而“每节省一生命年需投放的疫苗剂数”为900剂。敏感性分析显示，死亡人数挽救区间可能波动于140万至400万之间，生命年数挽救可能在740万至2400万之间，显示出一定的不确定性。 此外，疫苗的不良反应风险虽然仍存在争议，但研究强调，因公认严重不良事件导致的死亡数大约比疫苗挽救生命少100倍，疫苗的净效益显著。 这项研究与之前的一些估计存在差异。例如，2022年英国联邦基金会（Commonwealth Fund）估计，仅美国2020年12月至2022年11月间，疫苗挽救了约320万人生命，避免了1800万例住院。而欧洲地区另一项研究估计，2020年12月至2023年3月，25岁及以上人群中挽救了160万人生命。
差异可能源于方法学、数据来源及疫情演变阶段的不同。 历史疫情管理经验和当前科学发现结合，为未来的公共卫生策略调整提供了思路。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蒙妮卡·甘地（Monica Gandhi）博士指出，疫苗的好处存在陡峭的年龄梯度，提示未来应采取针对高风险群体的精准保护策略，减少对低风险人群采取过度限制措施带来的负面效应。这不仅有助于提升公众对接种疫苗的信任，也是一种更具成本效益的健康政策方向。 联邦卫生官员已开始采纳更基于风险的疫苗接种建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在2023年5月停止推荐健康儿童及孕妇应常规接种新冠疫苗，尽管此举引发部分儿科和传染病专家的担忧与反对。
同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计划调整疫苗审批流程，优先考虑高风险群体的免疫反应，并推动针对低风险人群开展随机对照试验，以更科学地评估局部群体的疫苗需求。 该项研究的作者强调，年轻人接种疫苗的决策不应仅基于稀少的死亡预防，还应考虑疫苗对减少疾病症状持续时间和减轻病情严重度的影响。疫苗可能帮助缓解非致死性结果，提升整体健康体验。 研究也指出，数据主要来自高收入国家，尤其是欧美等地，对中国、印度等人口大国的相关数据存在重大不确定性，因而全球估计中仍有较大线索缺失和偏差风险。不同疫苗品牌、剂次、接种政策和疫苗保护效力随时间递减等因素叠加，增加了结果推断的复杂性。 生命年计算方法本身也具争议，不同方法可能导致结果差异显著。
尽管如此，这些科学评估为疫苗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参考，提醒公众和决策者关注疫苗效果的客观数据，避免过度解读和盲目推广。 专家们普遍呼吁，未来疫情应对应持续依托数据驱动和精准防控理念，聚焦保护高风险群体，包括老年人、免疫功能低下者和长期护理机构居民。同时应兼顾经济社会影响，合理设计限制措施，保护弱势群体的同时降低普遍人群的生活负担。 总体而言，最新研究提示，新冠疫苗在全球范围内挽救了大量生命，但疫苗效益呈现明显的年龄差异和风险分层。科学界和公共卫生机构应据此调整策略，使疫苗使用更加精准与高效，推动健康公平和社会复苏。未来疫苗开发和流行病学监测应深化对各年龄段防护效益的理解，确保在保护生命安全和保障社会正常运转之间取得最佳平衡。
随着疫情进入后疫情时代，科学数据的持续更新和政策灵活调整，是守护全球公共卫生安全的关键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