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作为一个以其中立立场和稳定政治环境著称的国家,常常被人们误认为在国际军事技术,特别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方面并无涉及。然而,事实却远比表面复杂。在冷战期间,瑞士曾展开过详细的核武器研究和计划,其背后的动机、转变以及最终的放弃过程,揭示了瑞士面对全球安全威胁时的矛盾与抉择。此外,瑞士在化学武器领域曾有过有限的研发行动,而在生物武器方面则始终坚持戒备和禁止的态度。瑞士的这些行为与其国际责任和中立身份形成了微妙的张力,值得深入探讨。冷战时期,世界主要大国间的核武竞赛紧张激烈,全球核武器扩散风险日益加剧。
瑞士政府在1945年广岛与长崎核爆不久后,即开始研究自身获得核武能力的可能性。首个官方请求研究核武的信件由军方上校汉斯·弗里克提出,随后联邦委员会成立特别委员会专门针对核能及核武器进行技术和战略研究。领导这一早期研究的学者保罗·谢勒是一位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任教的物理学家,他不仅着眼于核能的和平用途,也秘密推动核武技术的研发。瑞士的核计划并非一帆风顺,最初进展缓慢,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随着苏联入侵匈牙利及国际核军备竞赛加剧,该计划获得新的推动力。瑞士军方成立了一个专门小组,评估制造核武器的可能性并向联邦政府提出建议。瑞士联邦政府在1958年公开声明,尽管希望世界无核,但面对邻国的核武部署,瑞士不得不考虑加入核武行列以确保国家安全。
事实上,瑞士公众对核武问题的态度复杂,在1962年和1963年的全民公投中,大多数选民反对在国内完全禁止核武器,并未排除军队装备核武的可能性。进入1960年代后,瑞士核武计划进入了具体设计阶段。军方专家详细规划可能的核武库规模,包括制造数百枚核弹及配套的导弹与炮弹,并计算了数十亿瑞郎的建设和维护费用。计划中甚至包括7次核试验,预定在地广人稀的山区秘密进行。瑞士购买了大量未浓缩铀,储存在若干核反应堆内,同时尝试获取可用作核武原料的钚,尽管这些原料并不完全适合直接制造核弹。值得注意的是,该国曾试图从挪威购买武器级钚,但未获成功。
尽管军事策划详尽,瑞士核项目受到财政限制和公共安全忧虑的影响。1969年卢森核反应堆发生部分熔毁事故,加剧了反对核计划的声音。与此同时,国际社会推动核不扩散条约的进程,瑞士也于1969年签署了《核不扩散条约》,1977年正式批准。此后,瑞士逐步将政策从积极研发转向遵守国际核军控规范,1988年正式结束了长达43年的核武计划。此外,瑞士政府于2016年将储存多年的多余钚送往美国处理,进一步展示对核裁军的承诺。不同于核武器,瑞士在生物武器方面从未涉足研发,反而积极促成禁止此类武器的国际条约,1972年签署《生物武器公约》,并于1976年批准。
化学武器方面,瑞士曾有一段时间的秘密计划。1930年代末至二战期间,军方在将军亨利·吉桑的指挥下研制出芥子气等接触性毒剂,并进行了多次大规模军事演习,甚至造成大量牲畜中毒。由于储存困难和安全风险,该计划在1943年被终止,化学武器库存也被销毁。二战后,瑞士积极加入了《化学武器公约》,于1993年签署并在1995年批准,明确放弃化学武器。近年来,瑞士在国际军备控制机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既支持核裁军,也遵守并推动相关多边条约的实施。2017年瑞士曾一度投票支持禁止核武器的国际条约,但随后基于国家安全考量,政府改变立场,拒绝签署,至2024年依然维持反对态度,显示出现实安全与理想目标之间的平衡。
瑞士的中立政策和独特地理政治环境,使其在制定武器政策时必须非常审慎。其核计划的历史表明,即使是长期中立国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国际战略环境影响。瑞士的经历证明,国家安全的保障往往需要在军事技术、财政可行性和公众意见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纵观瑞士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关系,可以看到一个国家从冷战期间积极探索核能力,到最终拥抱国际核裁军与非扩散理念的发展历程。瑞士的案例为理解国际安全政策中小国的角色与挑战提供了宝贵视角,也提醒世界和平与裁军的道路虽充满曲折,但国际合作和理性选择依然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