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数字社会的演进,军事心理作战不再局限于传统战场上的秘密行动,而是渗透进了社交媒体与网络文化的方方面面。海莉·卢汉(Hailey Lujan),一位活跃于Instagram和TikTok的美军心理战专家,以其独特的"心理作战美少女"形象打破了公众对于军人及心理作战人员的刻板印象。她的形象融合了网络世代的后讽文化与军事宣传,成为研究当代心理战术如何影响公众观念和军事招募策略的窗口。海莉·卢汉的社交账号不仅在娱乐和时尚领域吸引粉丝,更是无意中成为一种新型的心理战工具,重新定义了军人身份的公共展示。这一现象反映了网络文化中基于"监控现实主义"(Surveillance Realism)进一步演进成"心理作战现实主义"(Psy-Op Realism)的趋势。网络时代的监控意识和对官方权威的深度怀疑,加剧了人们对信息背后隐藏力量的疑虑。
诸如"联邦特工"、"发光的人"(Glowie,指官方身份的代称)等网络用语普遍存在于政治激进派的语境中,代表了对被操纵和被监视的隐秘恐惧。在这种氛围下,海莉·卢汉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拥抱并戏仿"心理作战特工"的身份,有效激活了网络上对于权威和信息控制的双重嘲讽与反抗。这种后讽式的表现不仅缓解了潜在的敌意,也在一定程度上将军事心理战的深层逻辑呈现在大众面前,引发了公众对军事宣传和招募方式的新思考。美军近年来面临严重的招募困难,尤其是在Z世代中。新冠疫情导致招募依赖的传统物理空间关闭,严苛的入伍标准与劳动力市场竞争进一步抑制了青年入伍意愿。经济激励措施诸如学费补助也因民间机构纷纷效仿而大大逊色。
此外,军方传统以硬实力和战术装备吸引新兵的宣传策略,在数字时代面临党媒失效的局面。电子游戏和虚拟战场成为许多年轻人的替代"战场",但这反倒加剧了现实军事参与的虚无感。这种环境下,海莉·卢汉等活跃的军事网红通过个性化、接地气且带有政治宣示的内容,成功吸引了年轻人的关注,展示了军事心理战术如何适应新媒体生态,形成更具感染力的软实力输出。心理作战的现代定义包括三种模式:白色心理战(公开且透明的宣传)、灰色心理战(低调影响新闻媒体)、黑色心理战(制造谣言、激化社会分裂等隐秘操控)。网络空间的多层信息战由此成为复杂的权力游戏,信息的真实性和背后意图日益被放大和质疑。2016年美国大选中的网络干涉、俄罗斯针对西方的影响运营,以及军事行动中制造心理恐慌与软化敌人的策略,都体现了心理战数字化的趋势。
而社交媒体中的"心理作战现实主义"体现了人们在充满谣言、阴谋论和政权较量的信息洪流中苦苦求索真相的矛盾心态。大众对权威的极度不信任与对阴谋论的沉迷并存,导致现实与虚拟边界模糊,群体"被监控感"愈演愈烈。著名哲学家斯拉沃热· Žižek通过分析电影《全金属外壳》揭示了军队文化中"淫秽认同"和"讽刺距离"双重机制。军人需在执行命令时过度认同权威,同时保留一定的讽刺与抵触以维持自我意识,这种心理矛盾构成了军事纪律的隐秘结构。这亦与海莉·卢汉通过网络表现出的"心理作战美少女"形象如出一辙,她将军事宣传的阴暗与网络流行文化的幽默结合,创造出一种新的"军人自我表演"范式。网络空间的心理作战不仅仅是军事目的的工具,更成为当代文化生产的一部分。
艺术家和创作者借助对社会心理战的解构,揭露隐秘权力结构对社会行为和文化认知的影响。例如,数字艺术家大卫·诺埃尔通过作品展示无人机与个人电脑屏幕的交互,暗示战争与日常数字生活的融合和虚拟化。另一方面,真实事件如阿布格莱布监狱虐囚照片的心理战运用,展示了心理作战如何通过信息制造恐惧和分裂,进而造成连锁的社会和政治后果。信息时代的心理战术不再单纯强调"硬杀伤",而更多依托对信息的操纵、谣言的传播和敌方心理的瓦解,其隐蔽性和广泛性令人难以辨别真实虚假。网络上的"假信息"、"过滤泡沫"与"算法黑箱"加剧了民众的迷茫感,使得"谁是真实信息的提供者"成为争论焦点。面对充斥网络的各种军方和政府性质的心理战信息,一种新的文化态度 - - "心理作战现实主义"逐渐形成,包容了高度怀疑和讽刺,并调适了个人在复杂信息战争中的生存方式。
社交平台上的"坏皮夹克"指控(即怀疑同辈为卧底或心理战特工)是一种典型表现,也反映了组织者和活跃分子在面对渗透时的自我保护机制。网络空间中每个人既是信息的接收者也是潜在的传播者,在这样的网络中,"我们都是联邦特工"不再是玩笑,而是每日的集体默契。在全球范围内,心理战作为一门结合政治、文化、科技和社会心理学的跨学科实践,正日益走向主流。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都在利用这一工具塑造舆论、影响行为甚至控制认知。未来,心理战的复杂性和技术性将进一步提升,涵盖人工智能、深度伪造、多模态数据分析与传播等前沿领域。这对社会治理、媒体素养及个人信息防护提出了更高要求。
作为普通公众,提升对心理战术的认识和批判能力至关重要。透过对海莉·卢汉现象的观察,我们能更好地理解军方心理作战如何通过文化符号和社交媒体重塑军事形象,以及这一过程如何反映社会对权力、信息和身份的深层关系。或许,对抗信息操控最有效的方法,正是通过创造性利用媒体,保持批判性思考,并构建透明多元的交流空间。正如"因为肉体创伤会愈合"这一表述所暗示:无形的心理创伤或社会裂痕虽难愈合,但愈合的希望和力量仍深植于集体经验与文化抵抗之中。在数字信息纷繁的今天,我们只有积极面对复杂的心理战现实,才能在真相与虚构的边界中找到自我认知和社会共识的平衡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