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在人类历史上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影响着社会文化、政治制度及个人生活。然而,进入现代社会以来,宗教的影响力呈现出持续减弱的趋势,尤其是在许多国家年轻一代中表现尤为显著。2025年发表在《自然通讯》上的一项权威研究揭示,全球范围内宗教衰退遵循一个固定的三阶段序列:首先是公共宗教仪式的参与率下降,其次是宗教对于个人生活重要性的减弱,最终是人们逐渐放弃宗教身份的认同。这一过程被称为参与 - 重要性 - 归属(P-I-B)序列,反映了不同宗教行为的相对成本及社会负担。理解这一序列,不仅有助于揭示全球宗教衰退的规律,也为不同文化和宗教背景下的变迁提供了统一框架。宗教衰退的根本驱动力来自于现代化进程,其具体表现是宗教在解决日常问题上的功能日益被世俗机构和科技手段所替代。
在科技进步推动的医疗体系、福利国家建设及社会安全机制逐渐完善之后,宗教在人们寻求生命保障和社会支持中的角色弱化,降低了宗教信仰和行为的实用价值。更为重要的是,宗教教育的代际传递过程出现断裂,尤其是当上一代不再以实际行动进行宗教示范时,年轻一代对宗教的信念与参与变得淡薄。P-I-B序列的第一个阶段是公共宗教仪式参与的下降。公共仪式通常意味着时间和精力的投入,也是社会身份和社区归属的体现。随着世俗空间增多,尤其是在高效的社会服务系统替代宗教活动功能时,参与宗教集会被视为成本最高的宗教行为,因此最先减少。第二阶段表现为宗教在个体生活中的重要性下降。
即便参与频率降低,许多人仍会保留宗教信仰,将其视作精神寄托和价值指南。然而,随着后一代人对宗教关注度的降低,宗教信仰的私人认同也随之削弱。最后的阶段是宗教归属感的消退。与前两阶段相比,认同某一宗教团体或标签相对而言负担最轻,且带有强烈的文化与社会传统色彩,因此也是最持久的。然而,长期的世俗化下,这种认同也逐渐淡化,标志着彻底的宗教转变完成。研究显示,这一序列不仅适用于以基督教为主的西方国家,也可适度推广到拥有穆斯林、佛教及印度教为主的国家和地区。
然而,部分有特殊历史经历的国家,比如东欧的后苏联国家,由于共产主义时代宗教受抑制以及苏联解体后的宗教民族复兴,其宗教衰退模式表现出差异,无法完全套用该三阶段模型。不同大洲和宗教文化背景也处于不同的衰退阶段。非洲多数国家仍处于衰退的早期阶段,公共宗教参与率虽有下降,但信仰重要性及宗教归属感仍保持高位。欧洲诸国普遍已经进入末期阶段,宗教归属感下降最为明显。亚洲及美洲国家整体呈现中间阶段特征。穆斯林为主的国家大多停留于前三阶段中的前两个阶段,尚未普遍出现大规模的宗教身份放弃。
除了地理和宗教差异外,性别、政府政策、人口流动等多种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宗教衰退的节奏与表现。总体来看,虽然宗教衰退是国际上普遍存在的趋势,但其具体路径和速度因国家历史、文化政策以及社会结构有所不同。纵向追踪数据显示,宗教衰退进程跨度极长,估计持续时间可达两百五十年左右,短期内无法完成。令宗教衰退复杂的是,二十世纪以来全球多处出现宗教复兴浪潮,如五旬节运动、伊斯兰复兴及东正教重振等。这些复兴虽在一定时期内增强宗教社会影响力,但并未彻底扭转长期的世俗化趋势,更多被视为现代化过程中的局部反弹或调整。世俗化与宗教复兴之间的动态关系,体现了宗教在现代世界中的复杂角色和多维度变迁。
衡量宗教衰退的指标涵盖了宗教公共仪式的参与率、宗教对个人的重要性以及宗教身份认同的比例,这些指标均表明年轻群体普遍较年长群体宗教参与和信仰程度降低。数据的广泛来源包括111个国家的皮尤研究中心调查、58个国家的世界价值观调查及欧洲价值观调查等,研究覆盖不同宗教背景和地域,为结论的普适性奠定基础。研究提醒我们,虽然全球人口数量不断增长且一些高宗教性国家人口增速快,短期内或许使得宗教人数有所增加,但长期来看,随着现代化的推进和代际更替,全球宗教整体呈衰退趋势。未来,宗教将更多转型为文化认同和个人精神信仰的形式,其社会功能和形态将趋于多样化和弱化。理解宗教衰退的三阶段模型,有助于政策制定者、社会学家及宗教学者洞察宗教与现代社会的关系变迁,应对宗教带来的社会影响和文化融合挑战。总的来说,宗教衰退是全球化和现代化背景下不可逆的历史进程,参与 - 重要性 - 归属序列为我们提供了理解这一现象的科学框架和实证证据,展现了宗教变迁的内在逻辑和多元表现。
未来的研究还需关注宗教新形态的兴起、不同信仰体系的特殊路径以及宗教复兴与衰退的复杂互动,以全面把握现代社会的宗教生态变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