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社会的发展长河中,男性气概并非一种与生俱来的自然状态,而是一种通过文化习俗和社会期待精心塑造的身份。正如人类学家戴维·吉尔摩在他1991年的著作《Manhood in the Making》中指出的那样,男人并非天生便具备雄心勃勃、好斗或冒险的天性,相反,年轻男性的天然倾向往往是回避责任、自我放纵和惰性。男性气概的形成是一个需要不断奋斗和努力赢得的"奖赏",这为理解男性身份的本质提供了新的视角。男性气概是一种有意识而非自发的社会角色,是对个体责任感、贡献能力以及承担社会义务的认可。它并非生理性别的简单延伸,而是一系列文化期许和行为准则的叠加。男性必须通过序列严格的社会仪式、考验和自我牺牲,才能赢得"男人"的称号和尊崇。
这种塑造过程在世界各地表现形式迥异,但痴迷于通过奋斗争取成年男性身份的核心思想是共通的。在希腊的卡利姆诺斯岛,潜水捕鱼是一种充满风险的职业,男性潜水员必须抛弃现代工具,赤手空拳跳入深海,这种行为被视为男子气概的象征,而那些采取安全措施的年轻潜水员则被同伴嘲笑为"娘娘腔"。在太平洋高地的美拉尼西亚,男性成年仪式尤为严苛,年轻男性被迫接受鞭笞和严酷的考验,以此证明他们具备承受痛苦和责任的勇气。诸如此类的文化实践反映了一个重要观念:真正的男人是通过激烈的斗争和牺牲才能产生的,而非自动继承。男性身份的获得,是与母亲的依附关系的切断,是迈向独立、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一步。心理上,许多男性的内心深藏着一种渴望逃回"原始的母体统合"的幻想,即童年时期与母亲的无忧无虑、无限呵护状态,但成熟男性的成长正是对这种幻想的反叛,是拒绝回溯童年安逸,勇于面对生活挑战的过程。
现代社会的变化,尤其是经济的繁荣和社会结构的转变,给传统的男性角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许多富裕国家,男性气概甚至被嘲弄或病态化,男性力量被质疑是否仍具备必要性。当危险减少,生活便利时,传统的男性气概需求似乎减弱,男性的责任感和担当心态也随之大幅下降。大量年轻男性对生活表现出冷漠和疏离,许多人选择回避压力和责任,陷入怠惰和社会边缘状态。对此,文化和社会机制的缺失部分是罪魁祸首。过去,通过军事、劳作或严格的社会仪式,年轻男性被强迫接受挑战和责任,并在服务社区中赢得尊重和身份。
这些机制今日却日渐萎缩,一些地区的青年男性因此失去了明确的成长路径和社会认可。心理学家罗伊·鲍迈斯特指出,女性的成长几乎是自动的,她们随着年龄自然转变为女性身份,而男性则必须通过"生产大于消费"的严格考验,才能获得成年男性的身份和尊敬。男性的成熟需要社会的鼓励,甚至鞭策,以促使他们挣脱对舒适与依赖的渴求,积极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这一过程同时也缓解了男性内心对"彼得潘综合征"的抵触,即成年后仍想停留在无忧无虑的童年状态。现代社会对男性的要求因此变得更加复杂。一方面,需要防范极端犯罪和暴力倾向,抑制少数危险男性的过度冲动和侵略;另一方面,则必须激励绝大多数男性打破幸福舒适的惰性轮回,奋发成为负责任、有担当的成熟个体。
遗憾的是,现今的公共讨论往往忽视这一区分,将男性经历简化为单一故事,导致政策和文化支持无法精确满足男性群体的多样需求。从个人层面讲,成长中的男性通常最初从女性照料者那里接受关爱与呵护,但这一过程必须逐渐引导他们走向独立,从温柔的母性保护中脱身,进入自我承担责任的社会角色。现实中,不少男性的成长被过度溺爱或情感依附所阻碍,反而滋生出对自我发展的恐惧和焦虑,形成"软头脑"即文化上的轻视称号。男性独立成长的过程中,外界的鞭策、社会期许以及与同龄人的竞争挑战都是关键,缺一不可。军事训练、严格的工作环境或传统成人礼过去常是促进这类文化塑造的主要途径,而如今这些传统路径日渐减少,年轻男性缺乏可承认和可期望的成熟标志,社会结构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男性"成长真空"。同时,现代教育体系及社会治理机制在许多环境中趋向女性主导,缺少对男性成长的适配性支持,使得部分男性缺乏明确目标和成就感,心理健康受损,甚至导致自我认同的混乱与迷失。
面对这些挑战,社会应当重新审视男性气概的文化价值,摒弃对男性单一负面刻板印象,建立同时抑制危害与激励发展的双重机制。成年人和教育者需要以科学并尊重性别差异的态度,创造有益于男性成长的环境,鼓励他们勇敢担当,挑战自我,进而成为对家庭和社会有实质贡献的成员。同时,家庭环境中的父权角色也不应被忽略。年轻男性通常需要正面的男性榜样,以及适当的独立空间,在实践中学习责任与坚韧。通过回归社会给予男性成长的"仪式感"和责任感,不仅能减少青年男性的疏离感,提高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还将促进整个社会的协调与持续繁荣。总之,男性气概不是与生俱来的自然特质,而是文化对于男性所设计与期待的复杂构造。
它要求男性通过激烈的奋斗和心理抗争,挣脱对母体依赖的诱惑,勇于承担生活中的责任与挑战。现代社会的快速变化既带来了机遇,也引发了男性身份塑造的危机。未来社会应关注如何平衡保护与激励,传承男性气概中的积极价值,帮助男性走出懒散与迷茫的困境,争取文化赋予的"殊荣",在激烈的生活斗争中赢得成熟的男人身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