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谈及"边界"时,人们通常想到铁丝网、高墙、检查站等具象的物理障碍,然而随着科技尤其是大型科技公司的进步,边界的形态已发生根本变化。边界不再仅仅是地理空间上的划分,它正通过数字技术渗透到我们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一个遍布全球的无形网络。这种由"大科技"驱动的数字边界,不仅重塑了"国家"与"移民"的关系,也深刻影响了社会治理和权力结构。传统意义上的边界已不足以描述现代国境管理面临的挑战,也无法反映在数字时代移民管理的复杂性。数字化边界是一个技术、法律和社会多重因素交织构成的系统,它不仅依靠生物识别、大数据、人工智能,还结合了跨国数据库互联、预测分析等手段,将监控和管控超越了地理疆界的限制。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曾强调,边界的管理不仅仅依赖昂贵的设备和高科技系统,更依赖于传统的巡逻力量,诸如被誉为"最厉害装备"的德国牧羊犬以及边境巡逻的骑警。
这种结合人类与动物的巡逻方式体现了边界管理的本质:边界本身就是一种技术,一个复杂的权力体系,由法律、领土意识、官僚制度和执法力量共同构成。换句话说,边界即技术,而技术即边界。 从更广泛的视角来看,现代边界的形态远远超出物理分界线。诸如美国德州到威斯康星等多个州都被政治家描述为"边界州",旨在强化针对移民和跨境流动的高压政策,通过政策和舆论重新界定"边界"的概念,使其成为一种全国范围内的社会控制手段。事实上,边界已被拓展到城市街头、社区,甚至数字空间。迁徙的监管在身体上随处可见,法律和执法机构随时可能将任何人的身体变成"边界"的展现 - - "身体即边界"的说法形象地反映了这种趋势。
现代边境技术的发展加速了边界的隐蔽化和无处不在。以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推出的移动应用程序为例,原用于便利庇护申请的CBP One应用,在政策变更后转型为"自我驱逐"工具,将数以万计的申请者置于更为脆弱的境地。这一转变揭示了数字技术在边界治理中的双重性:它既能提升效率和透明度,也可能被用作控制、排斥和侵犯权利的工具。 当今的边境监管依赖于生物识别技术、跨国数据库共享以及预测性算法,这些手段使得国家的迁徙控制能力突破了传统的地理限制,延伸到了全球各地,甚至个人生活的细微处。这种"无处不在"的数字边界导致人们面临前所未有的监控强度,同时带来技术解决主义的困境 - - 即复杂的社会问题被简化为可被算法"优化"的问题。然而,正如批判技术乐观主义的学者所指出的,任何技术手段都无法独立解决社会根本矛盾,反而常常加剧已有的不平等和压迫。
目前,围绕数字边界与科技监管的研究不断涌现,涵盖了全球多个区域和不同的社会群体。欧洲、美国、肯尼亚、以色列-巴勒斯坦的边界状况,通过整合民族识别卡、无人机监控和大规模数据共享,展现了国家如何通过技术手段强化边界的固化和跨境迁徙的限制。以肯尼亚为例,政府推行的国家数字身份项目,虽声称方便民众获取公共服务,但却引发了对少数民族和难民身份被边缘化的担忧。有些群体被系统登记为难民,却因此失去与本国国家的法律联系,成为"本国的无国籍者"。此外,肯尼亚收集的数据会输送至联合国及欧盟等多方共享,形成跨国数字围栏,对个体的流动自由形成了新的限制。 与此同时,反监控和抵制数字边界的社会运动也在持续壮大。
以英国为例,反对政府收集学校儿童国籍数据的运动成功阻止了隐私侵害和对移民家庭的直接影响,这是数字抗争的重要胜利之一。这些抗议和运动将技术问题与种族资本主义结构中的历史不公正联结起来,强调技术不是孤立的,而是嵌入权力关系之中。愈发多样化的抵抗策略反映了公众对数字边界和技术治理不公的强烈关注。 技术的介入不仅在国家之间的边境管控中生效,更延伸到城市治理中,如美国芝加哥的案例。芝加哥的警务系统融合了身份数据库、犯罪预测技术以及移民执法管理,形成一套针对黑人、拉丁裔等群体的数字管控网络。这种"帝国警务"体现了全球资本主义和种族帝国主义的联系,将地方治安整合进跨国政治和经济结构中。
该治理模式通过指数级增长的数据监控,掩盖了其种族歧视的本质,通过黑白分明的"敌人"标签 - - 帮派、恐怖分子、非法移民 - - 维系国家机器的合法性。 深入剖析现代边界管理的历史脉络,发现技术并非始于数字化时代。早期的纸质护照、巡逻队伍、铁丝网等都构成了边界治理的工具。该体系的暴力根植于殖民主义和种族资本主义,数字技术只是其最新的表达形式。技术进步往往被宣传为治理的"升级",但历史证明,这样的技术"改良"经常成为扩大监控与拘押规模的幌子,而非解决系统内在问题的方法。 坚定的学者和活动家呼吁超越技术乐观主义,关注边界治理体系的根本变革。
他们提出"废除边境"的观点,寻求解构国家对流动自由的强制控制,将自由移动和留下住所的权利视为相辅相成的核心价值。在实践中,这涉及强化跨国联动、推动数字隐私权、拆解不公的监控网络以及倡导多样化的社会支持体系。 技术既带来监控的便利,也为反抗与重构社会关系提供了可能。艺术家和活动家通过揭露数字边界的漏洞和技术的局限,创造对话空间,挑战技术所建构的"绝对控制"幻想。数字边界并非不可突破,其背后的权力结构依然可以通过集体努力加以改造和抵抗。 未来,随着人工智能、区块链、生物识别技术的进一步普及,数字边界的形态和影响将更加复杂。
如何审视和规范技术在国家治理中的应用,防止数字边界变成新型的种族和阶级隔离工具,是全球各地学者和政策制定者面临的重大课题。理解边界的数字化不仅关乎国家安全,更关乎人权、自由和社会正义。 总之,科技巨头推动的数字边界无处不在,彻底改变了传统边界的自然和法律意义。它表现为跨国的监控网络、生物识别数据库、预测算法以及法治与权力的交互体系,深刻塑造着21世纪的人类流动与社会空间。我们需要将技术置于更为广泛的权力分析框架之中,强调抵抗、合作和对多元未来的想象,以实现兼顾安全、公平和自由的数字治理新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