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美国地方法院作出一项备受瞩目的判决,法官阿米特·梅赫塔认定谷歌确实构成非法垄断。然而,这位法官的裁决在限制谷歌业务范围和剥离关键资产方面显得相当谨慎,引发业界及反垄断机构的广泛争议。尽管谷歌先前在2024年被认定为"过度专横的非法垄断",但这次判决未要求谷歌剥离其主导的Chrome浏览器和Android操作系统,也没有禁止谷歌继续通过大规模付款确保其搜索引擎在苹果等设备上的默认地位。此举让谷歌总部可谓是一场庆祝盛宴,而反垄断组织则纷纷表示强烈失望,认为该判决未能有效打破谷歌的市场垄断局面。 此次判决全文长达230页,梅赫塔法官强调原告方(美国司法部)就谷歌核心资产迫切要求的强制剥离申请"过度"。他指出,谷歌并未利用这些资产实施非法限制,故无法支持全面拆分。
司法部其实请求谷歌剥离Chrome和Android系统,以削弱其对搜索市场的垄断控制,但法院对此未予采纳,仅有限度地批准了一些数据共享要求。法官旨在通过强制谷歌与"合资格的竞争对手"分享用户端数据,以增加市场透明度和竞争动力。但值得关注的是,谷歌无需披露具体的广告数据,也未被迫分享其搜索排名算法的核心秘诀,只是需开放"搜索索引"和"用户交互数据"等基础数据。 在判决中,法院还要求谷歌停止与移动设备制造商、运营商签订排他性协议,防止谷歌成为默认搜索引擎。这一部分被视为对传统反垄断措施的有限胜利。但最引人关注的是,谷歌将接受未来六年的技术委员会监管,该委员会将监督谷歌是否回避反垄断义务。
这种监督机制表明法院期望施加某种程度的持续压力,防止谷歌"死灰复燃"。 然而,这一有限管制到底能否撼动谷歌市场霸主地位,仍是一个巨大的疑问。谷歌的营收模式以及市场行为似乎并无明显变化的迹象。披露的数据显示,谷歌每年通过支付数十亿美元锁定苹果和其他厂商作为默认搜索引擎的策略依旧保持。这种做法保证了谷歌在移动搜索市场几乎无可匹敌的占有率,同时也成为其广告业务的背后基石,维护着收入流水稳定增长。此举之下,谷歌股价在消息发布后出现迅猛上涨,体现了投资者对其商业模式持续性的认可。
谷歌支付给苹果的金额高达数十亿美元,苹果迄今为止从中获利巨大,甚至占其年度利润的四分之一左右。此次判决意味着这一重要收入流短期内不会被切断。类似情况也发生在Mozilla身上,谷歌对Firefox支付数亿美元作为默认搜索引擎收入,保障了Firefox的生存。法院在判决中特别提及,取消谷歌的这些支付将对Firefox等浏览器生态造成"致命打击",进而影响整个开放网络的未来结构,这也是法官采纳温和措施的考量因素之一。 然而反垄断组织及经济权益非营利机构明确表示,判决的缓慢力度几乎等同于为谷歌垄断辩护,不利于竞争环境的健康发展。美国经济自由项目执行董事尼迪·赫格德批评法官判决像是在"对抢劫银行的罪犯只下达感谢信的轻判",既无法制止垄断行为,也缺乏真正激励市场开放的治本措施。
司法部官员虽尚未公开表态,但预计将对本判决提出上诉,继续寻求更严厉的反垄断救济。 这一案件的复杂性还体现在新兴技术的介入,尤其是人工智能的迅速崛起深刻改变了市场格局。法官自己在判决中指出,自案件于2020年提起以来,生成式人工智能(GenAI)显著提升了搜索领域的竞争新动力。虽然在最初的责任审理阶段,没有证人认为人工智能在短期内威胁谷歌的传统搜索引擎,但在补救听证期间,证言强调了GenAI作为未来竞争力量的重要性。 因此,法官在判决中不得不权衡旧有传统搜索引擎与AI驱动搜索服务之间的"新旧交替"关系,将促进生成式AI竞争作为评价整体市场竞争态势的重要因素。谷歌在AI领域的布局,包括其母公司Alphabet旗下的DeepMind技术积累,为其保持竞争优势提供了新工具,也让监管者审慎应对。
谷歌对此回应称,判决反映了AI浪潮带来的行业巨变,且竞争异常激烈,用户享有更多选择权,谷歌仍须面临来自多方的竞争压力。 技术非盈利组织Chamber of Progress前谷歌员工兼首席执行官亚当·科瓦切维奇则指出,生成式AI技术无疑正在成为传统搜索引擎的实质性竞争者。这不仅改变了市场动态,也让监管机构和法官在设计反垄断政策时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换言之,单纯依据传统市场数据制定的反垄断措施可能难以适应快速演变的技术环境。 综合来看,谷歌垄断案中的法官判决实际上体现了法律与科技发展之间的张力。法庭既必须维护公平竞争,防止企业滥用市场力量,同时也需考虑新兴技术带来的复杂局势,避免因过度拆分或约束反而削弱了行业的创新能力和用户体验。
这一平衡在实际操作中往往面临艰难选择,此次判决即反映出一种偏向谨慎保守的趋势。 从消费者角度解读,本次判决几乎不会带来明显变化。谷歌依旧主导搜索市场,用户访问体验变化不大,且其广告收入及相关生态体系仍将延续。电子前沿基金会(EFF)知识产权诉讼主任米切·斯托尔茨警告,缺乏真正的结构性改革和大幅削弱Google同苹果等巨头之间收益分享协议,谷歌的商业激励和市场排他势头不会改观,所谓数据共享的新规也可能形同虚设。 纵观全球互联网领域,谷歌案件引发的反垄断风暴并非孤例。欧盟、英国等多地监管机构也对谷歌展开一系列调查和处罚,关注其广告、搜索和市场行为。
无论结果如何,谷歌的市场地位和用户基础稳固,其抗争反垄断干预的能力强劲。判决的有限影响彰显了互联网巨头在全球数字经济中的深层次嵌入及其复杂利益链条。 未来几年,随着AI技术持续演进,生成式AI搜索工具可能从边缘走向主流,对谷歌形成实质性冲击。届时,谷歌如何通过技术创新和战略调整,继续保持领先优势,将成为关键看点。与此同时,政府机构和监管组织如何制定更灵活的政策框架适应快速变化的市场,力求在保护竞争与促进创新之间取得更佳平衡,也将决定这类标志性反垄断案件的走向。当前判决虽然未能撼动谷歌核心资产和盈利模式,但却为未来监管留下一些试探性方向和监督机制,是一个刚刚开启的复杂博弈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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