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的今天，政府部门如何通过技术创新更好地服务公众成为了备受关注的焦点。美国国税局（IRS）旗下的Direct File项目，旨在为纳税人提供更加便捷的联邦税务申报渠道，曾一度被视为数字政府服务的典范。然而，这项囊括了用户体验设计、税收政策和工程技术交织的复杂项目，却经历了多次“死亡”和重生，其背后的故事不仅关乎技术，更是政策选择、团队文化和政府治理的生动写照。告别，往往意味着结束，但在Direct File项目的旅程中，告别更多是为未来的重启积蓄力量。财政部下令Direct File团队停止工作并解散的时刻，是项目发展中最艰难的关口，团队成员凝聚的感情与理想随着项目被迫中止而受到考验。团队由一群背景各异但目标一致的“异类”和“怪才”组成：经验丰富但心怀疑虑的用户体验负责人、曾在加密初创企业担任工程师的“自由枪手”、具备精确技能的年轻交互设计师。
这支团队在有限的资源与时间内，凭借强烈的使命感，打造了一个原型系统，象征着创新的可能性和团结的力量。Direct File项目的历史，并非一帆风顺。早在二十五年之前，该项目就曾多次尝试启动，却屡遭挫折。2021年政策建议过程中，团队曾预期于2022年6月做出关键的“继续与否”决策，意图为2024年申报季节保驾护航。然而，政策的波动和时限的拖延让这一期限无法实现。随后，团队决定运用有限资源开发一款八周内完成的“概念验证”原型。
这一行动不仅是技术试验，也是动员气氛、激发决策者动力的战略举措。从实际用户反馈中汲取的见解，不仅指导了产品的迭代，也锻造了团队协作的共通语言。这段时间充满了创造力和热情的点滴——团队笑谈、冰箱贴、即兴画图游戏，都见证了默契与信任的孕育。正当Direct File团队计划扩展时，2022年美国通过《降低通胀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 IRA），为IRS拨款八百亿美元以增强其能力。理论上，这笔资金为项目提供了强大支持，然而实际情况却使Direct File遭遇重挫。财政部内部认为，新增经费使得IRS能够内部完成项目，因而决定撤掉外部团队的辅助，并将项目重新起步。
此举虽为财政部策略，但无意间抛弃了已有的进展与积累。之后，IRS需提交一份涉及Direct File的报告，这延缓了项目进度，产生政策制定与技术执行脱节的负面效应。在这样的背景下，最令人担忧的不是技术难点，而是人才与团队的流失。尽管IRS理论上有能力建设项目团队，但从零开始组建一支既懂税法又懂设计和开发的跨学科团队需要时间与领导力。独特的税法知识与用户体验设计的融合并非易事，既难觅能驾驭两者的复合型人才，也难以轻易通过外包解决问题。外包只会将风险和问题转移他人，财政部这一选择难免令人担忧最终产品的质量与用户体验。
此外，直接放弃正在培养的核心团队，意味着放弃了内部能力成长和文化积累，这是更为长远和深远的损失。项目中断之际，团队成员纷纷离开成为新的挑战。大多数人转向了教育部等其他政府项目，少数成员则在其他项目中继续孕育梦想。随后，财政部意识到Direct File的重要性，再次组建了团队，并将项目纳入IRS内部管理。从此，团队的故事和项目的进展进入了新的阶段。多次经历的波折使得Direct File团队即便在面对再次解散时，也抱着“暂别”的心态。
他们坚信项目必将重生，这种信念源于对使命的热爱和对变革的执着。作者作为团队负责人表达了对团队的无比自豪，称团队不仅仅是技术开发者，更是一座“果园”，正开始结出硕果。团队成员彼此支持、信任的文化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Direct File的失败，不仅是一个项目的坠落，更反映了政府数字化转型中普遍存在的障碍：政治优先级的不稳定、跨部门协调的复杂性、人才培养的系统不足，以及政策与技术节奏的错位。尽管项目面临重重困境，Direct File展现了数字政府服务创新的可能路径。其原型及文档均被公开，成为公共领域的宝贵财富，为后续尝试提供基础。
告别的背后，是几代改革者坚持理想、积累经验的痕迹。未来，Direct File的价值不会因项目暂停而消失。政府数字化转型必然需要重新审视如何搭建和维护跨专业团队，如何保障项目连续性，如何在政策制定中更加贴近技术实现的节奏。Direct File团队“告别”或许只是某个阶段的结束，但其故事永远提醒我们：数字政府的建设是一场持久战，需要决策者、技术人才和用户持续共舞。也正因此，Direct File项目在经历风雨后，仍有可能成为美国及世界范围内数字公共服务改革的典范。或许，重新点亮希望的灯塔，也许就在不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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