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加纳总统选举结果揭晓,约翰·马哈马(John Mahama)在投票中获得了近57%的赞成率,他的国民民主大会(NDC)在276个议会席位中赢得了约三分之二的席位。马哈马在2012年至2017年担任过该国总统,现已重返领导岗位。此次选举期间,他的主要对手和前副总统马哈穆杜·包米亚(Mahamudu Bawumia)提前承认了败选,这一举动进一步巩固了加纳作为非洲最稳定民主国家之一的声誉。 马哈马的强大选举授权为加纳治理改革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而这些改革自1992年加纳恢复宪法民主以来一直未能实现。马哈马在竞选期间承诺将对加纳进行“重启”,这与国家日益增长的对改革的渴望相一致。 加纳近年来民众对治国机构的信任感下降,2012年至2024年,民众对民主的满意度下降了23%,对军事统治的支持则从14%翻倍至32%。
据了解,加纳的艾布拉希姆非洲治理指数自2014年以来停滞不前,安全和法治的评估也出现了下滑,因此公众对司法、执法和选举管理机构的信任度也受到了影响。 这一情况的背后反映出加纳宪法的结构性弱点。尽管宪法规定了混合总统-议会制和三权分立,实际上却因过于强大的总统权力削弱了这项原则。根据宪法,总统对所有治理机构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根据第78条规定,总统可以从议会中任命大多数政府部长。由于部长们兼任议会代表,议会变得容易受到行政权力的影响,无法有效地对总统进行监督。
此外,司法机构同样受到行政影响。通常情况下,总统的党派在议会中占多数,因此只需简单多数票便可任命首席法官和其他高级法院法官。宪法还没有规定高级法院法官的数量,使得总统能够根据需要任命任意数量的法官。 这也导致马哈马和NDC在去年选举前指责前总统纳纳·阿库福-阿多(Nana Akufo-Addo)对司法进行操控。 加纳过于强大的总统制削弱了三权分立 宪法还使得安全机构难以实现独立。总统可以任免警察总监和大多数警务委员会成员,而警务委员会负责政策、职务晋升以及行政和预算事务。
因此,反对党对警方的不信任感加剧,称警方更倾向为政府服务。即便是独立的加纳选举委员会也不能完全逃脱行政权力的影响。根据第70条,主席、副主席及其他委员均由总统任命,无需经过议会批准。在2018年,阿库福-阿多在首席大法官的推荐下解职了由马哈马任命的前主席夏洛特·奥赛(Charlotte Osei)及其两名副手。2025年1月27日,马哈马被请愿要求解职由阿库福-阿多任命的选举委员会主席简·门萨(Jean Mensa)及其他官员。 在地方层面,根据第243(1)条,所有大都市、城镇和区的首席执行官均由总统任命。
根据第242(d)条,总统可任命30%的所有地方议会成员。这些权力,以及大多数地方政府收入通过中央政府流动,使得地方当局主要依赖于总统,而非其社区。 总统的任命还渗透到公务员和国有企业。报告显示,约有4000个职位由总统直接任命。自治政府的更替通常伴随着群众解雇和撤销在选举前后不同政党之间任命的职务。 马哈马首席工作人员最近发布一项备受争议的指令,要求所有政府机构撤销在2024年12月选举之后做出的所有公共服务任命。
历届政府都承认这些弱点,并设立宪法审查委员会进行解决。马哈马已成立一个委员会,负责审查过去委员会的建议并提出可能的修正案。 由于NDC承诺重启国家,因此现在是面对那些妨碍建立强大且不受政治干扰的机构的宪法条款的关键时刻。切实的改革应包括减少总统任命的数量,或使其遵循一种包容性过程,尽量减少行政权力的影响。 首席法官的任命可以由总统从四名高级法官的提名名单中选出,且任命需经过三分之二议会多数通过。这样的程序将有助于基于能力而非政治考虑来挑选法官。
类似的程序也可以用于最高法院法官的任命。应当对高级法院法官的数量,尤其是最高法院法官的数量设置上限。 关于其他部门的任命,选举委员会的负责人应由议会的三分之二多数任命,且应禁止有已知政党背景的人申请。警察总监应以固定任期和保留任职保障方式任命,而警务委员会应独立于总统。 为了加强议会的监督作用,第78条应修订,以分离行政和立法机构。最后,修订第55(3条)和第243(1条)将便于选举大都市、城镇和区首席执行官,确保政党参与地方政府事务。
凭借马哈马和NDC的威望,加纳有机会进行治理改革。过去的努力因党派间的分歧和有时缺乏公众支持而受挫。 然而,2011年宪法审查委员会的报告显示,大多数讨论中提出的修正案得到了公众的广泛支持。除第55条(3)外,大多数条款并非不可修改,修订需得NDC的三分之二议会多数通过。 马哈马成立审查委员会的行为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但他的政府是否会推行实质性的改革,抵制将治理机构塞入党的支持者的诱惑,我们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