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全球贸易格局的不断变化,美国制造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特别是在特朗普政府时期实施对中国商品高关税的政策后,许多制造商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生产布局。看似利好的“制造业回流”风潮,实则面临着成本激增和市场接受度不足的双重难题。以创新型企业Plufl为例,其创始人尝试过将“人类狗床”这一产品由中国制造转向美国本土制造,但最终发现因成本过高而难以被消费者接受,折射出美国制造的整体困境。Plufl的案例彰显了美国中小型企业在关税压力和国内生产费用之间的艰难抉择。原本在中国制造每件成本约为100美元,受到145%高额关税影响后,企业试图在拉斯维加斯的工厂进行生产,单件成本跃升至150美元,更严重的是用作产品覆盖的仿皮草仍需从中国进口,额外增加约100美元。
这使得成本几乎翻倍,最终厂商只能无奈放弃在美国的生产计划,继续维持在中国生产,甚至选择通过缩减包装体积和牺牲利润来抵消成本压力,保证售价仍能保持在299美元。这样的处境并非Plufl独有。许多依赖全球供应链的美国制造企业,都在关税面前苦苦挣扎。例如,Moment公司的创始人Aisha Chottani在威斯康辛州生产健康饮料,产品使用的铝罐则依赖中国进口。面对20%的铝罐涨价,零售巨头Albertsons坚持不接受涨价的要求,逼迫企业自行吸收成本或寻找替代供应链。种种现实揭示了零售商对价格的极度敏感,限制了制造商转嫁成本的能力。
更值得关注的是,诸如婴儿推车等高端制造品领域。荷兰品牌Bugaboo长年在中国拥有自家工厂,并积极布局其他亚洲产地以增加灵活性,但转移生产基地或将美国制造仍需数年时间。一旦尝试切换到美国市场面临的,不仅是制造设备和工艺的重建,更有缺乏专业劳动力和配套产业的巨大短板。现实是,美国国内尚未形成适合制造高级婴儿推车的成熟产业链。这也导致尽管产品价格有所上涨,企业依旧需要自行承担部分成本增加,以尽量减少对消费者的影响。与此同时,从纸制品到文具行业,美国企业同样苦于产地转移的高昂成本。
Simplified品牌的创始人Emily Ley坦言,国内生产一件计划本将成本飙升至38美元,且产品质量下降,远超国外生产维持的12美元成本。这种价差使得企业不得不继续依赖海外制造,甚至不得不放弃将关税成本转嫁给客户,否则零售价格将升至难以接受的100美元区间。由此可以看出,美国制造业面临的核心问题是成本优势的丧失以及产业配套体系的不完善。关税政策原意虽在促进本土生产和就业,但由于美国制造业基础相对薄弱,技术与劳动力成本高企,导致企业无法轻易转嫁增加的成本。零售商的强势议价权则进一步压缩了制造商的利润空间,形成了一种三方角力的复杂局面。不难理解,为何许多企业即使面对涨价压力,依然选择维持海外生产,依靠供应链优化和利润牺牲度过难关。
另一方面,美国政府不断推行旨在振兴制造业的政策,比如允许企业加快设备投资的税收抵扣,以鼓励扩大产能和技术升级。然而,政策效果往往是中长期的,无法迅速缓解当前企业面临的成本压力。加上人才培养和工业基础改进需要时间,美国制造全面复兴仍然任重道远。整体来看,美国制造业要真正实现竞争力复兴,必须解决从供应链完善、专业劳动力培养到自动化智能制造投入的多项根本性问题。加快技术创新步伐,提升生产效率,降低制造门槛,将是关键路径之一。同时,企业需要在生产布局上更加灵活,探索亚洲其他生产基地,或结合本地生产优势实现全球供应链优化。
消费者对于价格的敏感性也是不得忽视的因素。高价产品在传统市场中难以获得广泛接受,需要通过品质、品牌和差异化策略赢得认可,才能支撑更高的制造成本。最终,美国制造业在未来仍将经历阵痛期,适应国内外复杂的经济环境与贸易规则。像Plufl和Moment等创新企业的经验为所有制造商敲响警钟:回归国内制造固然重要,但必须兼顾成本效益和市场接受度,否则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