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联邦地区法院法官阿米特·梅塔(Amit Mehta)针对谷歌搜索引擎垄断案作出关键判决,允许谷歌继续运营其全球广泛使用的Chrome浏览器,但同时对这家科技巨头提出了一系列反垄断限制措施,旨在扭转搜索引擎市场的竞争格局。此次判决不仅体现了司法机构在数字经济时代对大型科技公司垄断行为的审慎平衡,也揭示了未来搜索技术及人工智能领域监管的最新趋势。作为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提供商,谷歌长期以来凭借其强势的市场地位,特别是在Chrome浏览器和移动设备预装搜索引擎等领域,获得了极具优势的分发渠道。然而,美国司法部早在2020年便针对谷歌提起反垄断诉讼,指控其通过与苹果、三星等设备制造商签订排他性协议,以巨额资金确保谷歌搜索成为设备默认选项,压制竞争对手的发展空间。法庭审理此案历时多年,2024年梅塔法官曾裁定谷歌保持了非法垄断地位。进入2025年,针对后续救济方案展开的争论愈加激烈。
司法部主张强制谷歌剥离Chrome浏览器业务,并全面开放搜索数据,制造更公平的竞争环境,阻止谷歌借助其在人工智能领域的优势进一步巩固垄断地位。谷歌则坚决反对卖掉Chrome,认为这既非必需,也会伤害整个生态系统,不利于创新。最终,梅塔法官在权衡各种复杂因素后,决定谷歌无需剥离Chrome。这一浏览器是用户访问谷歌搜索的重要入口,约占美国谷歌搜索量的40%,同时它也是谷歌广告投放的数据支持核心。法官指出,反垄断法的目的是惩治通过不正当竞争维持垄断的行为,而非惩罚依靠优质产品本身获得的市场领先地位。法院无法确认Chrome的市场份额完全源自非法竞争,且分拆该业务将带来高风险和复杂后果。
同时,法官允许谷歌继续支付手机设备制造商以预装自家产品,但前提是相关协议不能具备排他性,促进更多搜索引擎及浏览器的公平竞争。此外,法官裁定谷歌必须分享部分搜索索引和用户交互数据,尽管广告相关数据不在共享范围。这项措施旨在给予竞争对手利用谷歌拥有的庞大搜索资源构建自有平台的机会,并为人工智能模型训练提供数据支撑。该命令还设立了一个为期六年的技术监管委员会,持续监督谷歌对判决的执行情况。谷歌对此回应表示欢迎保持Chrome旗下业务得到完整保留,但对必须共享搜索数据的要求表达了隐私和用户体验方面的担忧。司法部也表示将审慎评估判决,准备根据实际情况和市场反应探索进一步的司法行动。
此次判决对于众多竞争者而言可能是失望的消息,尤其是那些曾考虑过收购Chrome的人工智能和搜索领域创业公司。比如,德国生态搜索引擎厂商Ecosia其CEO曾呼吁由公共或非营利机构管理Chrome获得利润,用于气候行动。美国知名私有搜索引擎DuckDuckGo创始人亦认为法院措施不够强硬,强调需要国会介入,确保谷歌真正面对公平的竞争环境。此次案件对人工智能的影响尤为引人关注。司法部曾指出,谷歌利用其搜索数据和AI产品(如其Gemini聊天机器人)扩大市场控制力,将可能使搜索和AI市场竞争更加不充分。法官在裁定中表示,当前AI领域竞争激烈,诸如OpenAI的ChatGPT、Meta AI以及Perplexity等竞争者已有显著市场份额和研发实力,传统搜索引擎面临新型生成式AI挑战,未来市场格局仍充满不确定性。
业内专家评价,此次强制共享部分搜索数据,或更助益于中小规模AI和搜索公司发展,但对谷歌与微软等巨头间的竞争影响有限。历史上,美国政府曾于1998年对微软发起反垄断诉讼,因微软强制PC厂商绑定其操作系统Windows与Internet Explorer浏览器,压制竞争。该案虽经历复杂诉讼,最终微软维持统一运营,但促使其成立内部合规机制,为当前科技行业反垄断执法树立先例。谷歌案则被视为二十余年来最重大科技反垄断案之一,其裁决路径明显借鉴了微软案的经验和教训。尽管法官已裁定对谷歌施加部分限制,但案件仍将进入上诉阶段。谷歌已多次表达将对判决采取法律行动,未来反垄断监管走向依然充满变数。
整体来看,法院既避免了激进拆分谷歌核心业务的极端做法,也通过限制排他性协议和推动数据共享,试图打破搜索市场的高壁垒,创造更多创新和公平竞争机会。这不仅对谷歌的商业模式及战略调整产生深远影响,也为全球科技监管政策提供了重要参考。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如何兼顾隐私保护、公平竞争与技术创新将成为监管机构和企业共同面临的挑战。此次判决就如一剂平衡剂,试图在保障消费者利益、激励市场活力的前提下,实现复杂多变的数字经济治理目标。未来数年中,谷歌如何应对监管新规,竞争对手如何利用开放数据崛起,人工智能与传统搜索引擎的竞合趋势如何演变,都将成为业内外持续关注的焦点。数字时代的反垄断法治实践,也正通过此案演绎出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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